"扬州，我们来啦！"

三百多号人齐刷刷地喊出这句话，声音震得海门体育中心外头的树叶子都跟着抖三抖。下午一点，太阳晒得人脑门发烫，可这帮球迷的热情比太阳还烫手。清一色的大红助威服，远远看过去跟一片着了火的麦浪似的，晃得人眼晕。横幅拉得老高，"相聚东洲，风雨同舟"几个大字写得跟要蹦出来一样，旁边几个老哥扯着嗓子聊今晚的战术，唾沫星子飞得比球还远。

施健兵把手机镜头对准人群，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。"盼星星盼月亮，可算等到这场球了！"他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兄弟，"看完比赛咱直奔瘦西湖，听说扬州炒饭得用铁锅颠出来的才香，今晚非得整两碗！"这老哥看球二十年，客场跟主场一样熟，哪家馆子啤酒冰得透，哪条巷子烧烤炭火旺，他门儿清。

大学生王金燕攥着票根，手心汗津津的。在扬州读书三年，头一回以球迷身份回来。"宿舍那帮姐妹都说我叛变，"她咧嘴一笑，"可南通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主队，血脉压制懂不懂？"她手机屏保还是去年主场绝杀那场的照片，锁屏密码都设成球队成立年份。

最逗的是小球迷施雯，书包里作业本塞得鼓鼓囊囊，愣是提前三天把数学题全写完了。"老师布置的卷子我熬夜肝完了，我妈才答应带我来！"小姑娘踮着脚给爸爸系围巾，红领巾打法系成球迷围巾，活像个小号的红旗手。旁边大叔逗她："作业写完不算本事，今晚要是进球了你得背篇《春江花月夜》！"全车人哄笑起来，惊飞了路边一群麻雀。

车门"哧"地一声关上，大巴变成个移动的KTV包厢。球迷会会长蔡雷举着喇叭起头："南通队——"后排立马炸雷似的接上："必胜！"这调子跑得比梅西带球还飘，可架不住三百多人一起嚎，硬是嚎出了黄河大合唱的气势。老蔡掏心窝子说："去年去长春客场零下十五度，哥几个冻得跟速冻饺子似的，可只要球队需要，刀山火海咱也蹚！"玻璃窗上渐渐蒙起雾气，有人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足球，旁边添上"3:0"的比分预言。

扬州城的轮廓从地平线冒出来时，夕阳把文昌阁的尖顶染成金红色。古运河边的茶楼飘出评弹声，跟大巴里的助威歌奇妙地混在一块儿。卖盐水鹅的摊主抬头看这一车红衣人，扬州话里夹着笑意："乖乖隆地咚，南通朋友比本地人还热闹嘛！"

更衣室里球员们正套上钉鞋，忽然听见体育场外传来熟悉的歌声。队长探头往窗外瞧，三百件红色助威服在夜色里烧成一片火海。他转身拍拍全队肩膀："都听见没？咱海门的兄弟把客场变主场了！"

当裁判哨声刺破夜空，看台上的红色方阵突然安静了一秒。下一秒，三百个喉咙里爆发的呐喊惊得无人机镜头都抖了三抖。转播画面扫过观众席，小施雯骑在爸爸脖子上挥舞围巾的模样，活像面迎风招展的小红旗。

瘦西湖的晚风捎来桂花香时，赢球的消息已经炸遍朋友圈。大排档老板拎着两扎啤酒过来："送南通兄弟的！你们那嗓子嚎得，我家瓦片都快震掉了！"施健兵啃着蟹粉汤包含糊不清："下回...咳...下回还来！"王金燕手机里宿舍群消息99+，最新一条是室友发的："行啊你，带家乡队来扬州踢馆是吧？"

古城的青砖灰瓦映着霓虹，运河里游船划过粼粼波光。足球滚过草皮的沙沙声，混着此起彼伏的方言喝彩，在千年城墙上撞出奇妙的回响。这场三小时的远征，早就不止是九十分钟的比分那么简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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