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圣人标准衡量杨振宁,当然会纠结

97 2025-11-20 05:06

杨振宁是物理学家,也是社会活动家,后一个身份难免涉政治议题。作为一个社会活动家,杨振宁得到左派人士右派人士的共同认可,一般人做不到,光是智商高不行,情商也得高。杨振宁爱国,1977 年出任全美华人协会主席,在《纽约时报》发公开信,力推新中国,促中美建交。回国后搭建中美学术交流平台,成立清华大学高等研究院。左派有点小遗憾,杨振宁要像邓稼先那样就更好了。邓稼先和杨振宁是同乡、同学,两人同在美国留学,邓稼先获博士学位后1950年毅然回国,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,和同事们研制出了“两弹”。杨振宁学成后留美,1964年在父亲的劝说下仍决定不回国,反而加入美国籍。杨振宁从事的是理论物理研究,新中国没有相应的实验条件,如果当年杨振宁回国,就不会获诺贝尔奖,也不会有后来的影响力。

华人首次获得诺贝尔物理奖,影响力有多大呢?杨振宁的岳父是国民党陆军中将杜聿明,1950年杨振宁和杜聿明的大女儿杜致礼结婚时,杜家已不是什么名门。杜聿明在淮海战役中被解放军活捉,送到功德林监狱改造,1959年才放出来。蒋介石这个人心胸狭隘,要求属下“不成功,便成仁”,杜聿明战败成了俘虏,蒋介石耿耿于怀。在台湾的杜聿明家属,处于人质和软禁状态。杜夫人曹秀清在烟酒公司做收发员艰难抚养几个孩子,在美国留学的大儿子3000美元学费交不上,曹秀清向蒋介石求助,蒋介石只批了1000美元,分两年给,杜的大儿子在美国抑郁自杀。

杨振宁获诺奖后,蒋介石前倨后恭,宋美龄约曹秀清到府上做客,让她赴美请女婿杨振宁来台湾。曹秀清一去不返,从美国回到北京和杜聿明团聚。

1971年杨振宁受邀访华,获毛泽东接见。美籍华人和诺奖得主这两个身份,使杨振宁能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,他不仅成为中美学术交流的桥梁,还保护了很多人。每次回国,他都开出名单点名要见谁,这些人中很多戴着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靠边站,杨振宁“关心”之后,境遇马上得到改善。邓稼先当时在青海,他夫人许鹿希曾说:“因为杨振宁先生的到来,他(邓稼先)才能在一年后又回到北京的。”受惠于杨振宁的不仅有科学家,还有历史学家高华、诗人北岛。杨振宁访问南京大学时,向南大的校长推荐了南大历史系青年教师高华写的一本书,此后命运多舛的高华开始有了转机,并越来越得到社会的承认。高华从事比较敏感的现当代史研究,杨振宁不避嫌,南大从善如流,也是因为杨振宁的名望在那。北岛的父亲病重,北岛回不了国,杨振宁给有关部门写信为北岛说项未果,亲赴医院探望。北岛后来能够回国,也是托庇了杨振宁的影响力。公知对此是感念的。

围绕杨振宁争议最大的,是他82岁时娶了28岁的翁帆。老夫少妻的多了,王石比田朴珺大30岁,张纪中比杜星霖大31岁,范曾比徐萌大50岁,公众关注杨振宁,是先入为主地把他当成一个圣人、完人,圣人与传统伦理违和,有争议也是正常。翁杨恋固然是他们的自由和权利,但一个有巨大声望的公众人物这么做,就不是个人的私事了。好在像杨振宁这样绝顶聪明又为人类进步作出贡献的人,几百年才能出一个,他这个是特例,不算示范,别人学不了。两人的“智性恋”,大概不能单用浪漫去形容。杨振宁的爱情观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定型了,当时杨振宁喜欢他父亲的学生,一个叫张景昭的女孩。张景昭经常10点到图书馆学习,他就11点左右在图书馆门外等着,想制造偶遇机会。很快杨振宁就发现,张小姐的出现,破坏了他心的安静。张小姐出现前,他心如平湖,现在心里起了风暴,不能专注学习了,于是做出了非常人的决定——斩断情丝。17岁的杨振宁就表现出必定成功的禀赋——超强的克制力。为情所牵很少有成事的,李国庆就是例子,40年不忘白月光,结果怎么样,连自己创办的公司都被老婆拿走了。

如果说,少年的杨振宁追求的是心如平湖,晚年的杨振宁想要的,也是一份平静的生活。他与翁帆的结合,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需求。生理上杨老需要人照顾,心理上人特别是老人,需要一个能说话的伴侣来对抗孤独,增加活力。翁帆年轻,身体好,受过良好教育,知书识理,仰慕知识,可以帮他整理书稿,做他的助手、秘书(做饭等家务那是保姆的活)。除此之外,如叶倾城所言,翁帆还有三个优势:一、 有过婚姻经验,而无孩子。这意味着她懂得婚姻却无拖累;二、 家境良好,这意味着她在物质上不贪婪。一个在经济上无穷需求的女人,是不可能带来平静生活的。三、 对情绪价值需求不高。具体表现应该就是:不作、不抱怨、不觉得受委屈。活到103岁可不是有钱就行,精神层面非常重要。事实证明,杨振宁没有看错人,翁帆给了他一个充满活力又安逸平静的晚年生活,他称翁帆是上帝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。翁帆则说杨振宁给了自己“象牙塔中的象牙塔”。网上有一篇“杨振宁给翁帆的信”,能把人看吐出来,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文青伪造的,煽这种情,实在是太无聊了。

“翁帆是为全人类照顾杨先生”,翁帆不需要这样的高帽子。杨振宁去世以后,她是遗孀,自动继承了丈夫的声望、人脉与社会影响力,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。她可以将自身的学识、能力与这些东西结合,实现价值的超级变现——如果翁帆愿意的话。普通女人嫁普通老头子,老头子去世后,也有个名字,叫寡妇。那能一样吗?同样是诺奖,含金量可不一样。杨振宁的成就和贡献,有说他和牛顿、爱因斯坦比肩,属于第一梯队,有说他和麦克斯韦、波尔、费曼属于第二梯队,还有说他是第三梯队。不管杨老位居哪个梯队,到他那个咖位,早已打通了学科壁垒,别人穷其一生搞不清楚的问题,他一眼就能看穿。

比如他讲社会经济学:“现在的无人飞机、无人汽车驾驶、无人商店、无人酒店、无人银行,这些无人化不可怕。可怕的是这些无人机器的劳动成果如何去分配,不能把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中。如果集中到少数人手中,可能是穷人更穷,富人更富。”(2024年9月)他讲造物:“如果你问我说,有没有上帝呢?如果你所谓的上帝是一个人形状的,那我想没有。如果你问的是,有没有一个造物者?那我想是有的,因为整个世界的结构不是偶然的。你看这个麦克风,妙不可言,它不可能是偶然的,偶然不能搞出来这么妙的东西。所以这些这么不偶然的、力量这么大、影响那么大的东西,是哪来的呢?你可以随便取一个名字。这个名字,假如里头没有一个人的形象,那我想大家都能接受。假如你一定要加一个人的形象的话,这是你的自由,我不能干涉。我觉得呢,把人放在里头是没有根据的。我现在90多岁了,我年纪越大的时候,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在改变。在20岁的时候,我会坚决反对把造物主形象化。可是,我年纪渐渐大了之后,反对这个的动力在降低。为什么呢?大概是,在年轻的时候,自信心比较大。年纪越来越大之后,自信心变小了,因为看见的妙不可言的东西,多得不得了。而自己觉得能够把这东西贯彻得了解的可能性越来越小,自己退缩了一点。如果你说这个是比较多有宗教感,我想是一个正确的讲法。”这段话如果是文学家说的,是想象,如果是哲学家说的,是思辨。物理学家说的,就不一样了。量子太深奥,可以聊哲学、聊文学、聊历史、聊宗教…….在翁帆面前,杨老就是一片浩瀚的大海。非要说翁帆这段婚姻如何了。借用庄子一句话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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